摘要：当前，互联网创新发展与新工业革命正处于历史交汇期，工业互联网正成为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突破口。其中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英文缩写为AI。它是研究、开发用于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的智能的理论、方法、技术及应用系统的一门新的技术科学。在互联网逐渐退潮的情况下，人工智能成为科技行业公认的下一个风口。

《2018中国智造业年会》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针对当下局势发表了对互联网、AI自己的看法。中国制造为什么没有称霸全球？在即将来临的AI时代，“中国制造”如何变“中国智造”？绿法（国际）联盟秘书处为您整理了发言实录，思考科技对经济的影响，同时布局AI未来。

以下是张文魁演讲实录：

张文魁：来参加中国智造业年会很高兴。但是刚才看到桌子上摆的独角兽新经济城市竞争力报告又不那么高兴。我看独角兽列出来大概一两百家独角兽企业，制造业企业很少，特别是估值在100亿美元以上的基本上没有。我们讲中国新四大发明，好像也没有制造业，这几年估值比较高的，数量比较多的，像电子商务、互联网金融、物流、文化娱乐等等都有。但没有制造业，所以我有点不那么心情舒畅。

大家知道美国现在估值最高的企业上市公司苹果就是一个生产制造产品、电子产品的一个企业，当然不是自己生产，但是它实际上这个企业对于制造业的供应链管理，制造业品质的管理都是非常的完善，也有很高的智能化的程度。这就是比较值得担忧的地方。所以我想从全球化这个视角来跟大家一起审视一下中国智造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中国智造业是一个大国没有问题，几年前就超过美国了，成为一个增加值最多的一个智造业国家，现在超过美国还不少，制造产品的出口也是没有问题，是现在最大的，制造业出口，跟美国中美贸易战，打的货物贸易，不是服务贸易，服务贸易美国对中国还是有顺差的。在货物贸易里面打的也不是初级产品，打的是工业制成品，初级产品，他们出口给我们是比较多的，很大，但是不强。

中国制造未称霸全球原因

为什么不强呢？中国的出口产品里头，你看出口这么多，但是实际上中国的出口产品里边，特别是高质量、高附加值的出口产品里边非常依赖中间品进口，你可以看看他对中间品进口依赖非常大，如果中间品进口下滑，我们出口产品质量就下降。如果这个不好理解的话，可以把中兴通讯这个例子拿出来，中兴通讯出口的，应该在中国属于高技术，从出口产品类里来看的话，它是高技术含量的产品。但是美国只要对它实施芯片禁令，马上这个企业就不能出口了，不能对外供货了。所以，从这个例子可以反映，看出来中国制造业量非常大，还能出口一些高技术产品。但是如果人家的中间品一卡住你，你马上就没有了。

我们中间品，不光是芯片，当然芯片是最重要的中间品，中国的芯片进口应该是两千多亿美元，是超过石油的，大家知道中国石油的对外依存度很大，应该是60%以上，芯片更厉害，大家说芯片我现在自己制造，包括习总书记前天去了格力，格力造芯片。以后中间品我能不能自己生产？但是即使你芯片自己生产了，芯片生产还要中间品，比如说高精密度的加工设备你还是要进口对不对？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对外依赖很大。

另外，你可以看出来，我们在出口里头，货物出口里头，制造制成品出口里头外资企业占了很大的比重，比我们国有企业比重还要高得多，明显的高，当然它可能加工贸易比较多了，我们本土企业，不管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一般贸易比较多。但是它那个加工贸易，虽然是加工贸易附加值比较低，但是从我刚才讲的出口产品的划分，高技术产品、中技术产品、低技术产品来划的话，高技术产品外商企业还是比较多的。

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来我们中国制造业是一个已经深度的嵌入到全球化体系当中了，这也是个好事，我们现在讲中国制造业，制度的制还是智能的智，其实都是在一个全球体系当中，你一定要从全球化这个角度来看中国智造才能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厉害了我的国，是厉害，但是某些方面我们还没有那么厉害。我刚才讲的中间品进口依赖，还是很高的。当然，如果一个全球主义者的角度来看，很正常，你对中间品进口的依赖很正常，美国也一样的，美国很多制造产品，包括它的军事工业，它对中间品的依赖程度也是比较高的。但是我们的核心的东西可能依赖程度更高。

从全球视角来看一下中国的智造，你可以看看我们增加值率和生产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中国的制造业增加值率在全球是比较低的，美国、德国、法国、英国、日本甚至荷兰、瑞士、瑞典这些国家工业的增加值率大概在40%上下，他们比较平稳，美国比40%高一点，英国比40%低一点，包括亚洲的日本也是一样的。我们国家多少？不到30%，各年有些波动，现在大概接近30%，不到30%，诸位，增加值率差一两个百分点，那就是一个不小的差距了，如果差10个百分点是很大的差距。而且我还做了一些分行业的分析，中国制造业增加值，中国工业增加值率比较高的行业是什么行业？一些垄断性的、资源性的上游行业。比如说采掘业的增加值是高的，石油采掘、煤炭采掘；甚至还有一些垄断性的行业、烟草、制烟的行业，这个是高的。而下游很多行业，包括我刚才讲的电子产品这些行业增加值率很低，所以这也让我非常担忧，如果你国家的工业包括制造业，有一点增加值率还依赖资源开采和垄断不是好事。你怎么参与国际竞争？在国际竞争，人家不给你垄断保护，你也掌握不了很多的自然资源的开采。中国自然资源不多，矿业，澳大利亚、智利、加拿大包括美国都不少，中国根本没法拼。所以这是中国的制造业的位置在全球就是这样的情况。

还有一个生产率，中国制造业生产率是比较低的，我这里看一下整个中国的经济跟美国的生产率来对比的话，中国大概只相当于美国的40%，日本、韩国大概是百分之六十几。大家说不要紧的，我们可以追。你从这条线，这条线来看，本世纪以来，特别是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基本上中国生产率停止追赶，这个让我非常忧心。这是讲的整个中国的经济，但是制造业好一点。很多学者做了一些研究，就发现制造业其实是最容易实现生产率收敛的，你制造业追赶别的国家比较容易，我们国家的制造业应该说过去20多年生产率，特别是资本生产率追赶的是比较快的，但是劳动生产率相差还是比较大，相差很多很多，跟美国相比。所以我们十九大提出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如果你到后面基本上是一条平的线，你不追赶，刚才讲到外汇，资本外跑，你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汇率在很大程度上是生产率的反映。我没有看到哪一个国家生产力疲弱，而汇率坚挺。他为什么要逃？你国家生产力疲弱，没信心。现在是全球化时代，我们的制造业、工业又生生的嵌入到全球体系当中，你只有和全球比较，在全球竞争当中站得住脚最后你的货币才会坚挺。这个是很不容易的。汇率上，不是靠汇率本身，货币战不是靠货币本身打出来的，是靠生产率打出来的。

“中国制造”变“中国智造”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们要使“中国制造”变成“中国智造”这样才有可能使中国制造业由大变强，的确现在智慧化是一个很大的方向，但是智慧化，就像我前面讲到的中国人很聪明，也很有智慧。智慧化，支付、共享单车这方面做的好，比美国、比欧洲、比日本做的好，满街都是单车，甚至把单车扔到河道里去了，扔到护城河里去了，很多我都看到。能不能把这个精神，这个劲头用到制造业上？我不是批评共享单车，也不是批评估值很高的美团，估值很高，这个好像看起来很快。搞互联网和AI不能抱着爆发的心态，两三年一下就膨胀很大了，估值就是几百亿美元了，一上市就可以退出，不退出可以搞股票质押，现在股票质押有一些是企业发展必须得资金，有好多，包括民营企业股票质押，是非常crazy的，非常激进，这个不多说了，不能有这个爆发心。

制造业实现智慧化，那是要兢兢业业、踏踏实实才能出成果的，没那么快，苹果一万亿的市值，那是经过多少波折，几十年才有今天。所以，要往智慧化这个路去走。我看到很多工业企业，特别是我们的国有企业，如果要智慧化的话，的确劳动生产率会大大提高。我刚才讲到中国跟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差别还是非常大的，智慧生产率还算好一点。所以我们有中国制造2025，中国制造2025里头很重要的内容是互联网+、智慧化，还有我前面讲的中间品，一些关键的零部件，一些高精度的加工设备，一些特殊的材料，这方面我们的确要实现突破。

但是我个人感觉，中国制造2025如果放在一个全球化的角度来看，可能还需要在内容方面以后做一些修订，需要增加包容性，虽然中国制造2025没有明确的说我就是封闭式的来搞，肯定不是搞关门主义。但是有一些内容和实践做法，外资企业，乃至我们本土的民营企业的参与是比较低的。而且有一些指标，比如说他有40%、70%，到2020年我们40%核心基础零部件、关键基础材料实现自主保障，到2025年70%实现自主保障，可以有这个愿望，但是你把它作为一个指标，可能很多跨国公司，国外的企业认为有排斥性或者排他性，还有人家会感觉你提前锁定，运动会还没开，几年之后才开北京冬奥会，你现在就说我们40%的金牌就怎么分配了，这个会引起一些质疑，甚至一些批评。

实际上现在中美贸易战乃至以后下一步中欧贸易方面会有些摩擦，这个可能会授人以秉，要增加包容性。实际上如果包容性的提高，非常好，我们需要提高包容性，最近宝马在中国投资几十亿欧元，我们对人家的知识产权保护的很好，而且对于中间品的核心零部件这个供给，这个供应链，没有说一定在中国本土要达到多少。所以我觉得，我们中国制造2025也可以做一些修改。这样的话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比如说我们讲的加大财税政策的支持力度，利用现有渠道，财政资金对制造业的支持，包括智能制造都有，但是补贴要从补建设向补运营转变。补研发，这个应该是属于绿灯补贴，是可以做的，特别是基础研究，这个是可以的。有一些建设方面的，我也没有深入研究，可能是属于黄灯补贴。

补运营，你在一个全球体系当中，在全球贸易当中，补运营很容易人家说你不符合有关的规则。其实刚才最早的时候，第一个发言的工信部的领导也讲到我们政府有些资金，财政很给力，怎么用这个资金？还是要多考虑全球体系当中的有些规则，否则就会比较被动。而且从中国整个经济来看，我们要转向消费拉动内需支撑的经济来扭转这样一个失衡，要实现经济再平衡，你消费必须上来，消费上来的话，国家的收入分配更多的向居民去倾斜，这些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去认真的思考的。

另外金融政策，包括最近这几天，从上个礼拜到现在我们金融部门有很多的行动，对企业的支持，这个没有错，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国内政策，其实都有一个国际规则和国际惯例的考虑。比如说WTO的规则，还有我们当然没加入PPP这些规则，对贷款他都是有一些认定标准的，如果某些情况下贷款可能被认为是一个补贴，国家补贴。所以我觉得美国现在不是老是退群，特朗普发言说，他喜欢本国主义，不喜欢全球主义。我们中国现在成为全球化的一个重要的引领者，在这些规则上，我们要更加主动的来适应国际规则，从全球化角度来看待自己的位置，从全球规则角度来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我们把这些工作稍微做一做，主动的去做，借中国改革开放40年之机来完善自己的市场体制，完善自己的政策体系，来做出这些事，这样的话就可以在中美谈判当中化被动为主动，我觉得现在中国形势不太好，一方面是我们内部有一些比如说民营企业信心不足，另外还有国际关系没有得到缓和。如果是能得到缓和的话，我觉得以后会有比较好的前景。所以我建议借这个机会有关部门和工信部能不能对中国制造2025做一些修订，这样的话，对于我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